“5·12”地震发生后,医护工作者针对伤员和被困人员展开了争分夺秒的救治工作。“大灾之后防大疫”,专家指出,灾区正面临严峻的防疫形势,公共卫生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灾区现在急缺处理遗体的人手,防疫用的消毒液和消毒器械也远远不足。”5月22日,上海长征医院副院长、感染病学专家缪晓辉在电话另一头焦急地对《医药经济报》记者说。这是该医院第二次向灾区派遣抗灾救援分队,尽管物资紧缺,他们还是积极准备,紧张地投入了当地的防疫工作。 而记者从其他渠道获悉,大部分灾区的防疫形势都比较严峻。
工作任务艰巨
长征医院防疫专家组共有24人,包括疾控、感染病学、流行病学、心理等方面的专家。他们于5月21日抵达都江堰,5月22日在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安排下进入重灾区映秀镇。据缪晓辉介绍,当地很多遇难者的遗体尚未得到处理,由于气温升高、人员聚集,原有的公共卫生措施已被毁坏,食物、饮用水容易受污染,发生传染病疫情的可能性很大。
缪晓辉分析指出,此时最容易发生的是肠道传染病如细菌性痢疾、霍乱等;多人呆在同一个帐篷内,空气流通不畅也易导致呼吸道疾病的传播。“我们的防疫工作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遇难者的遗体和动物尸体必须立即处理;其次要进行大面积的消毒,并做好宣传工作,培训当地的卫生人员,缓解人手紧缺的现状。”缪晓辉估计,此次防疫工作任务艰巨,时间会比较长,医院防疫小组会在灾区呆至少两周以上。
煤炭总医院赴灾区医疗队副队长、院长周正刚目前刚从灾区回京。据他介绍,后期许多医疗队的工作重点也转向了防疫,每天在整个区域喷洒一次消毒药品。煤炭总医院医疗队分成3个小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每天要走30多公里路去村里消毒。另外,医疗队还负责给厕所、猪圈、鸡舍撒漂白粉和药,并劝说老乡到救助中心去。因为村落分布较散,救济品很难一一供应。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杨为忠主任日前则表示,不少灾区原有的传染病(食物中毒等)信息的收集和报告系统很大程度上已被破坏,不能正常运转。目前国家已启动全新的临时应急传染病和中毒症状监测报告系统,每天派出防疫人员,尤其是基层防疫人员(如果基层防疫人员已经遇难,则从其他地方抽调)深入灾区,收集灾民是否有发烧、腹泻、喉咙痛、出疹、黄疸等症状,并进行统计报告。有电话的地方通过电话报告,有座机的也可通过传真,计算机网络未被破坏的则通过计算机。但是大量乡镇灾区的这些系统都已破坏,所以手机成为报告疫情的重要工具。
物资和人员紧缺
疫情监测的工作量非常大,加上饮用水检测和灾区消毒灭害的需要,卫生防疫工作的压力重大,仅靠专业卫生人员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如何缓解人员紧缺的难题?杨为忠认为,保证灾民健康需要大家一起参与,尤其是灾民自我参与非常重要。“我们现在已经发放宣传用品数百万份,指导受灾期间老百姓怎样保持食品和饮水卫生,如何不被蚊虫叮咬。”杨为忠说。
而据《医药经济报》记者了解,为解决灾区乡镇尤其是村防疫一线操作人员匮乏的问题,相关部门正在探讨以政府买单的形式,培训当地灾民后,让其自行开展防疫工作。具体措施为在民间成立防疫灭病组,协助防疫部门监测疫情、发放防疫宣传资料、喷洒药物,防疫灭病。
灾难当前,紧缺的还有救援设施。缪晓辉表示,他们随队带了不少消毒器械和药物,但是远远不够,目前紧缺帐篷、消毒药水和消毒器械。
“我们这里的遗体清理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但是许多猫狗等动物的尸体却依然被埋在废墟中,并已开始腐化,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大雨、一会儿高温,耗子也变得猖獗。”什邡市洛水镇党委书记尹太超担忧地说,要防止疫情的发生,需要将废墟进行浸透消毒,并在全镇各地进行随时随地喷洒,农村居民分布散,需要大量的卫生防疫人员和喷雾器。喷雾器的需求应该在500个以上,可是目前洛水镇防疫工作组只有五六十个。
四川省民政厅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灾区亟需的是具有卫生防疫专业知识的志愿者,符合这一条件的志愿者可以直接与四川省红十字会联系,也可以到其他省份红十字会或共青团省委联系报名。
飞机喷洒或纳入方案
日前,从成都“5·12地震抗灾卫生医疗指挥部”透露出消息,国家卫生防疫专家和四川卫生行政部门酝酿用飞机从空中直接喷洒防疫药品,试图以此方式来防止灾后疾控形势的升温。
如何避免灾后传染病的大规模爆发是当前一个棘手的问题,飞机空中喷洒防疫药品是当年唐山地震发生后的重要防疫措施。
然而,这次四川地震后是否也采用空中喷洒,还面临着一些地理条件限制、环境负面影响等待解难题。如果实施空中喷洒,必须满足诸多条件,如在杀虫区域内,除少量采取了防护措施的指挥和操作人员外,其他人员必须全部撤离;空中喷洒还需要无雾无雨、无风或微风的气象条件,能见度不低于2000米,飞机距离地面高度为20米以下,航速为60~100千米/小时。时间紧迫,这些都需要有关部门慎重考量。
除了自然、地理条件的要求外,飞机空洒的成本也比较高。据了解,飞机空中杀虫的工作效率应该是4个架次/平方公里,所需时间为20分钟/架次,杀虫每平方公里的成本约11600元/次。
鉴于以上条件的限制,如果实施空中喷洒,只能用杀虫剂,而不是用消毒水,因为消毒水的喷洒需要量更大,喷洒次数更多。而且消毒水用于消灭细菌和病毒,这些物质有时深藏在废墟里,空中喷洒达不到效果,地面喷洒的方式可能更有效。
中国民航局有关专家分析指出,小飞机每次载药量仅为200~250公斤,而消毒用药总量很大,飞机起降次数太多,需要时间长,难以完成;而大飞机因受当地山川等地理条件和航速的限制,也不能实施。
“空中喷洒需要详细划定喷洒区域和喷洒点,这个工作比较复杂。”四川大学华西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张朝武分析。
另外,空中大范围喷洒防疫药品会否导致环境污染,也是需要论证的命题。有专家提出,当年唐山大面积喷洒消毒液,导致了河水污染,包括土地硬化,不能生长绿色植物,这些都是防疫的负面作用。不过,也有国家疾控中心的专家表示,只要用国家批准的杀虫或消毒用品,基本上不会有负面影响。非常时期,凡事都有利和弊,利大于弊就是好措施,要把弊端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