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

  哀悼日只有三天,但记忆将会永远。擦干眼泪挺起脊梁,民族复兴绝不动摇。

  5月22日,《生命时报》携手中国红十字会,谨以特刊《用爱缝合伤口》纪念汶川大地震,唯愿寄托对逝者的哀思,对生者的祝愿。

  之后,特刊将由志愿者陆续送到四川受灾群众手中,聊表《生命时报》所有同仁的心意。

  作为一名记者,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把震区的真实情况发送出去。否则,只会占用震区有限的资源

来源:《生命时报》

  与死神两次擦肩而过

  作为一名评论部的编辑,采访地震本不是我的任务。但如此国难时刻,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后方平静地待下去了,便主动要求前往震区。我本科是学自然地理的,学过地质学、水文学、地貌学、地图学等,有在野外考察的经验,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去往北川的路上已无法开车,只能徒步进入。山崖上不时有滚落下来的石块,我看到一块两人高的石块,前一天已到过这里的同事告诉我,你见到这样的石头都吃惊,是徒增笑谈。果然,我不久就在公路边看到几层楼那么高的巨石,边上一辆摩托车,竟然被压成铁片!同事告诉我,路上很多巨石是昨天没有的,是昨晚再次余震从山上滚落下来的。这是第一次,我真正意识到,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18日,我又接到指令,立即前往另一重灾区青川县增援。青川县最大的问题,是青竹江上游的王屋山滑坡,半座山崩塌,形成两个巨大的堰塞湖,库容量已经超过1.6万方,现在一直阴雨天气,上游来水不断汇入,随时可能发生崩塌,形成特大洪灾。

  19日,我决定孤身一人,爬到山顶实地观察堰塞湖。在山坡上,遇到了村民卢建忠。他神色黯然地站在坡上的麦地里,告诉我,今年麦子收成不错,但没有心思割了。因为坡下的房子全倒了,割了麦子也没地方放。

  从山顶向下望去,可以完整地看到堰塞湖全貌。原来的东河村,现在是一片土石堆,成为堰塞湖的天然堤坝,完全看不出一点人类居住过的痕迹———村子被掩埋最深处达100多米。当时是下午2时许,我正站在山顶一块石头上观察堰塞湖,突然远处传来持续的闷雷声,随即我所在的整个山体多次强烈摇晃,对岸的山体发生剧烈滑坡,大量土石崩塌,腾起滚滚黄烟。我虽在北川经历过余震,但那是在开阔地,这次亲身处于山崩现场,我都怀疑我这边马上也会山崩,当即和村民往山下逃去。不过我仍然拿出相机,拍摄了几十张山崩现场照片。在逃跑中,我不慎滚向山谷,被几个村民及时救起。幸运的是,我全身竟没有一处外伤,只是牛仔裤的口袋破了。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我身后有一块稍大一些的石头,后果会怎样。

  下山到了大沙坝村民的简易帐篷,全村110多人靠从废墟中挖出的粮食和政府发放的少量方便面生活。即使如此,他们还热情地邀请我吃饭,我非常感谢他们的好意,但不忍心吃他们有限的食品,并把身上带的食品全留给了他们。晚上我才得知,当天下午14时06分发生5.4级余震,震中就在青川县。此后的一天,我都很沉默,不想说什么话。

  我们的多名记者在采访震区时受伤,我虽两次遇险,却没有受任何伤,不知道这到底是我的光荣,还是耻辱?此时,汶川映秀镇已成立“记者救援站”,安置那些被困甚至沦为被救助对象的记者。我想,作为一名记者,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能把震区的真实情况发送出去,完成自己的职责。否则,只会占用震区有限的资源。生命可贵,维系生命所需的资源同样可贵。在这里,我首先是一个具有社会责任的公民,其次才是一个记者。▲

  无数双悲伤或坚毅的眼睛,告诉我这样三种表情———援助、盼望、无畏

  三种表情

  本报赴四川特派记者 曹鹏程

  世间有无数种表情。但在采访中,无数双悲伤或坚毅的眼睛,告诉我这样三个表情———援助、盼望、无畏。

  援助。通往重灾区的路一修通,就可以看到挂着鼓励灾区红绸的运物资车辆,其中有好多是私家车,甚至有没有牌照的新车。一位姓雷的私营老板,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就集结了许多朋友,早出晚归地运送物资和救灾人员。记者搭上他的车之后,他热情地陪着记者在深山中跑到深夜,最后连车都跑坏了,还是找了一个朋友的车,坚持送记者返回。成都市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大夫地震时正在给病人做手术,地震发生后所有医生和护士都本能地用身体护住病人,震荡停止后继续坚守岗位做手术。急诊科主任4天4夜没有睡觉连续做手术,怕上厕所几乎不喝水,下手术台后还开玩笑说:“谢谢地震让我知道我的潜能这么大”。

  盼望。蓥华镇老鱼洞煤矿,地震已经过去一周了,什邡市矿山救护队还在昼夜不停地进矿井搜寻生存者或遇难者。队长周国兴告诉记者,百姓往安全地段转移的时候,都只是默默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内心承受着极大的悲伤。被埋人员的家属一直守在井外,有的在不停地流泪、有的整日发呆、有的不断询问救护队里面的情况。因此,有些时候,虽然探明生还机会已经为零,救护队还是要冒着生命危险(5级以上的余震不断发生)进去搜索遗体。因为对死者的尊重,就是对生者最好的抚慰。

  无畏。中午11点多,什邡蓥华镇仁和村村长报告,就在抗震救灾指挥部紧邻的倒塌居民楼内,有100多煤气罐被地震埋压在废墟内!随着气温的逐步升高、余震不断,随时可能有爆炸的危险。驻开封某师师长牛七伟马上赶赴现场,下令某团迅速出动100人,先洒水降温、并采取起重机和手工结合挖进的办法清理现场。清理过程还未结束,全国统一向汶川大地震死难者默哀的时间到了,进行抢险作业的官兵停下手中的工作,排成整齐的队伍屹立在这片危险的废墟上,用默哀表达对死难同胞的追思。▲

  被自然的伟力凌虐的人们,用双脚走出一条生命之路

  100小时逃出映秀

  本报赴四川特约记者 杨 明

  杨斌没想过自己能走出来,也没想过,人的求生潜能可以如此大,无论如何,生对他而言,来得艰难。

  5月12日这一天,杨斌和他的同事高小彬正在映秀镇给人安装热水器。时间走到14时28分之前,没有人感觉到异样,也没有先兆。仅仅是那么一瞬,生与死都被铭记。

  漫天灰尘,水电全断,大地依旧在摇动……杨斌睁开眼试图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二三十厘米之间居然全然看不清。三五十秒后,灰尘散去,杨斌所在的楼房已经完全塌陷,四周的房子也是大同小异,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毁损。

  “地震了。”来不及多想,接下来的余震也没有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逃出映秀镇成为杨斌此时唯一的想法。大雨延误了两天的行程,杨斌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找了空旷的地方呆着,找了些棚具避雨,这两天是无尽的等待和惊恐。余震不断,远处的山上,大的石块不停的砸落,发出声声闷响,泥石流也不断暴发。

  14日下午两点,杨斌和公司的另外六个人一块,准备步行回到都江堰。这一天,暴雨总算停了下来。走出去,这句话从未像这时一样有力,更从未像这时一样被赋予如此的希望。

  出去的路要翻过很多座山,数不清的山,一路上看到的村庄多数塌陷,路还在震颤,只是顾不上害怕。从银杏乡,到映秀,再过百花,最后抵达到都江堰,这条原本并不远的路,杨斌他们走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在映秀镇小学,仅救出7名活着的孩子,另外37个孩子已经永远失去了稚嫩的生命。15日上午,十多架直升机飞临映秀镇,投放了一些食物和药品等,接走了一些伤病员。因容量有限,只能先救危重患者。逃生与援救,挺进映秀与走出映秀,成为此刻整个映秀镇最大的事情。

  一路上,杨斌也碰到其他从汶川逃出来的人,结伴而行。出去,是大家的唯一目标。但是,几乎是几分钟一次的余震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幸运。杨斌看到有六个人扎好木筏要渡水,没划多久,木筏就沉了下去;也看到他们中的两个人从山上下去,好容易走到山脚下,几块大石头砸下,就把他们的生命夺去。

  恐惧是没有用的,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杨斌也得义无反顾。生命在此时有如大风中的杨柳,柔弱无力、随风飘荡却又不依不饶。被自然的伟力凌虐的人们,在用双脚走出一条条生命之路。

  16日下午,杨斌和他的同事高小彬走出了映秀,抵达都江堰。当记者采访到他时,他已经和在都江堰的其他志愿者一起,为伤员、医务人员发放午餐。▲

  上百个战士爱心接力,翻越20余座高山将王正平救了出来,在战士们背上,他度过了104岁生日

  七天七夜,穿越死亡线

  5月12日,四川大地的撼动,也封住了安县高川乡的所有道路,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8000余群众生命岌岌可危。

  13日,成都军区77296部队1200名官兵临危受命,从云南星夜兼程,直奔安县重灾区高川乡抢险救援。“截止现在,山里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高川乡几乎与世隔绝!”这是14日上午8时,子弟兵飞速抵达雎水时得到的唯一“线索”。由于通往高川的唯一通道全部损毁,搜救行动无法进行,大部队集体挺进根本无法实施。

  77296部队指挥部紧急研究决定,速派30人组成尖刀队,翻越20多座海拔1800多米的山头,面对所有的不可能,与死神争夺时间。“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开辟一条生命通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副师长刘清泉的话掷地有声。

  子弟兵们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挑战山高坡陡、余震不断,山体滑坡塌方的生死威胁,攀援了近90度的悬崖,穿越了荆棘密林,趟过了急流溪水,经过10多个小时的强进后,一条连接高川灾民的“生命通道”终于打通了!

  5月16日,对于高川乡天池村一组王正平老人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这天,上百个战士爱心接力,历经20余座高山,将他救了出来,在战士们的背上,他度过了104岁生日。

  在实施高川乡被困群众的解救中,这样的故事随时在每个子弟兵的身上发生。取名“震生”的孩子(记者注:这名孩子生于5月12日)被成功转移、几名孕妇被成功转移、数名残疾人被成功转移、一名植物人被成功转移……

  抗震救灾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没有人可以停止时间,但有人就可以创造奇迹。这场七天七夜的生死较量,就是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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