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汶川大地震的消息震惊广东。5月13日晚上,我们第一批广东医疗队飞赴成都抗震救灾。
按照卫生部的命令,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汶川映秀镇!
过了都江堰以后,交通受阻,通讯中断,必须急行军。我们只带了两天的干粮,尽量多带药品,最重的大药箱有50多斤。一路上险象环生,左边是峭壁,右边是岷江,最难走的地段,我们只能把药箱顶在头上,贴着峭壁慢慢摸索。一个队友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江去,可他的手还死死抓住药箱。
3个多小时里,我们手脚并用,艰难地往前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到映秀,救人!
救人!到了映秀镇,眼前的惨象使我们震撼:漩口中学前的坝子上躺满了伤员,有的头部流血,有的多处骨折,有的甚至奄奄一息,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生命在呼唤,我们立即展开紧急救治,包扎、输液、上石膏、做手术,经过大家连续奋战,赢得了救治的黄金时间。
一天,我们接到紧急通知,匆匆赶去映电公司办公楼的废墟,抢救幸存者虞锦华,她被困在坍塌的楼梯和横梁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已经150个小时。骨科专家杨欣建戴着头灯费劲地钻进去,立刻惊呆了: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双眼睛,六天六夜过去了,虞锦华惊恐、绝望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求生的期盼。她的双腿被巨大的横梁死死压住,膝盖以下肌肉全部坏死。要把她救出来,只有一个办法——截肢。杨医生检查完伤势,迅速爬到洞外,和队友们商定了动作要快、失血要少、力求保全生命的手术方案,接着第二次爬到小虞身边。
“医生,能不能不锯腿?我还想走路!”虞锦华哀求说。
杨医生心里咯噔一下,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移了话题:“小虞,你哪一年出生的?”“64年”,“我比你大一岁”。这时一阵灰沙尘土掉下来,外面的队友大喊:“余震了,杨医生,快出来!”情况十分危急,但杨欣建没有动,他用力握着小虞的手:“妹子,你是好样的,大哥要向你学习。听大哥一句话,咱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走路啊。”“很疼吗?”虞锦华问。“有些疼,别怕,大哥给你打麻药!你的亲人都在外面等着你呢!”虞锦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杨医生半跪着,稳稳地拿起手术刀。为了他的妹子今后能顺利安装假肢,为了他的妹子还能站起来走路,他消毒、止血,小心翼翼地切除坏死的部位,在不到两个立方的空间里,进行着他平生最艰难、最痛心的手术。50分钟,60分钟,70分钟,虞锦华终于救出来了!而耗尽体力的医生却瘫坐在废墟上。
这一刻,我们已经不仅仅是医生和伤员的关系,而是患难与共的骨肉同胞!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50多支广东医疗小分队先后开进地震灾区。我们眼中流着泪,心里流着血,全身心地救治伤员,灾区群众见到我们总是说“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作为一名队员,我在为伤员换药打针的时候,常常因为他们的坚强热泪盈眶。最让人感动的是,当地粮食奇缺,老乡自己都不够吃,一位农民兄弟还送来一桶热腾腾的稀饭,硬逼着我们吃完,多好的父老乡亲啊!5月17日晚上,映秀暴雨倾盆。我们在紧张的救治中,又接到一个更艰巨的任务——
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救灾指挥部要求我们抽调20名男医生,于18日凌晨进入灾情严重、还没有医疗队的“生命孤岛”耿达乡。
连日来缺水缺粮、没日没夜,医疗队员已经筋疲力尽。而从耿达逃出来的老乡劝我们:那条路至少要走三天三夜,余震不断,大石头老是往下滚,你们现在去不得呀!
又一次生死考验,又一次艰难抉择。